惠妮興奮地走向玄關，等不及想知道她十五歲的大女兒對這些聖誕裝飾有何看法。她繞過轉角，映入眼簾的卻是米亞淡漠的臉色。 「妳穿什麼？」米亞瞪大雙眼。
這問題應該是我問妳才對，惠妮心想，一邊打量女兒那身寬鬆的Ｔ恤、牛仔短褲和綁在腰間的帽Ｔ。但她不得不承認，身為一個三十七歲的四寶媽，不管她往臉上塗多少精華液，都無法擁有米亞自然澎潤、散發青春光澤的好氣色。
惠妮低頭望著身上那件深綠色蕾絲七分袖連身裙，搭配緋紅色尖頭高跟鞋，以及色系相襯的唇膏——她為今天的拍攝準備了好幾套衣服，這只是其中之一。助理蓋比正在餐廳一角仔細熨燙所有單品，每一件整潔俐落、沒有半點皺摺，隨時可以換穿。
「妳不喜歡？」惠妮翹臀，雙手扠腰，一副洋洋得意的樣子。
「今天不過是十月隨便一個禮拜四，不覺得太浮誇了嗎？」米亞皺起眉頭。
「才不會呢，傻孩子。」惠妮揚起微笑，撥了一下肩膀上大多是接髮的栗色大波浪。「今天要拍聖誕照，記得嗎？」她女兒臉色一沉。
糟糕。米亞不高興。這種情況似乎愈來愈頻繁。雖然惠妮曾說米亞有個老靈魂，但她最近的表現，在在反映出一個青春期少女的模樣。
「來嘛，很好玩的。」她摟著米亞的肩膀。「妳覺得這些裝飾怎麼樣？」
米亞沒有回答，甩開她的手，逕自離去。惠妮的胃一沉。她幾乎可以看見厚重的烏雲在女兒頭頂盤旋。米亞不會輕易讓步，但惠妮需要她妥協，他們必須在短時間內拍一大堆照片。
惠妮還沒開口，她那值得信賴的梳化兼二十年老友陶妮，從轉角處走來。一如往常的「正式休閒風」，上半身黑色扣領襯衫，完美妝容，復古指推波紋黑色捲髮，下半身是刷破牛仔褲，卡駱馳紮染印花洞洞鞋。看到米亞，陶妮輕快地小跑步上前。「小妞，最近好嗎？」一邊把米亞拉進懷裡，輕輕抱了她。
米亞露出這幾週以來第一個笑容後，嘴角旋即撇下。「很累。」她那雙碧綠色眼眸，訴說陰鬱和哀傷，臉上寫滿疲憊。
惠妮胸口一緊。她知道米亞這陣子常熬夜念書，準備生物小考。
「考試怎麼樣？」惠妮問道。「補習有幫助嗎？」
米亞還來不及回答，就被攝影師亂入打斷。「可以開始了嗎？」聽起來有點惱火。
「再一下下！」惠妮轉向女兒。「妳的洋裝在樓上。很漂亮哦，妳最喜歡的顏色。我們只要拍幾張全家照就可以了，好嗎？」
「不好，」米亞用不屑的眼神看她。最近她耍酷裝冷漠的技術愈來愈精湛了。「我要睡一下。」
惠妮硬是擠出一抹微笑，希望米亞不要在外人面前鬧。「哎呀，別這麼愛發牢騷。拍個照幾分鐘的事而已。」
米亞的表情改為憤怒與堅決。「妳我都很清楚，要花好幾個小時才能拍到『完美的照片』——」她比出引號手勢：「今、天、無、法。」
文章出處/資料提供：有樂文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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