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2月19日 星期三

台灣曾經有一千多種稻米?無力者如何改變世界?天底下沒有過不去的坎─孫翠鳳傳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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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02/20 第1362期 | 訂閱/退訂 | 看歷史報份
新書鮮讀 天底下沒有過不去的坎!孫翠鳳傳奇,一戲入魂,從無敵小生到無敵女人
無力者如何改變世界?誰能為被壓迫者代言?我們有力量改變世界!
台灣文化的深度思索!台灣曾經有一千多種稻米?日治初期的台灣在來米

新書鮮讀
天底下沒有過不去的坎!孫翠鳳傳奇,一戲入魂,從無敵小生到無敵女人
圖/平安文化
書名:《孫翠鳳和她的男人們:一戲入魂,從無敵小生到無敵女人》

內容簡介:台上的無敵小生,台下的無敵女人。臺灣國寶孫翠鳳的半生淬鍊!10萬字掏心全紀錄,超過100幅生命風景!她的心法只有一個——讓自己活在角色裡。

26歲那年,她的人生墜入黑暗深淵,也是這一年,明華園的溫暖大手將她牢牢接住,她就這樣全心踏入歌仔戲的世界。

  當時的孫翠鳳,不只不會唱戲,連台語都說得零零落落。但她不挑角色,從飛禽走獸開始演,下台就埋頭練功,身上留下深深淺淺的「紀念品」。當台北媳婦終於熬成一線小旦,祖師爺卻另有安排──本以為是缺點的粗啞嗓音,竟引領她踏上無敵小生之路。

  她花了整整三年揣摩男人,直到身體裡住了一個男人──而她的每一個男人都不普通。獨創高難度身段,孫翠鳳版的李玄擁有前無古人的功夫;連演動物也不服輸,白狐狸細膩的內心戲宛如「狐狸轉世」;不甘只做個帥氣小生,她的獅子王用獨特「花臉」驚豔全場。

  每一個角色,都是只有孫翠鳳才能超越的孫翠鳳。而最無敵的角色,則是她自己。她不只是威震四方的霸王,更甘願為孩子擋下風雨、為丈夫藏起光芒。她走過憂鬱低谷,把淚水與病痛都熬成禮物。她不怕滿身傷痕,帶著戲班孩子將練功路走得安全寬敞。

  走過半生,無論什麼身分,都沒有主配角之分。戲裡戲外,每個角色都是她的悲喜,她的癡迷。人生淬鍊出她的剛柔並濟──她是無敵小生,更是逆風前行的勇敢查某子。

作者介紹:孫翠鳳 ,她上台是浪子,是皇帝,是霸王,兩道劍眉一畫,一戲入魂,稱霸全場。 她下台是妻子,是媳婦,是媽媽,一腳拉筋,一手餵奶,照顧自己之前,總是先想到她的家。人生如戲,所有角色她都演,台上台下,全是她自己。她登過顛峰,也行過低谷。她以苦練換得掌聲,用青春累積智慧,凝鍊成柔韌豐厚的底蘊。如今她想要走得更遠,抵達更多人心裡;也走得更廣,將歌仔戲的生命力不斷傳承下去。她是不畏逆風的查某子孫翠鳳——戲裡的無敵小生,戲外的無敵女人。

搶先試閱:〈天底下沒有過不去的坎〉

那段對抗憂鬱症的日子裡,除了家人的體貼相伴,獨處時,我最大的嗜好就是看佛書。年輕時看佛書常提到「同理心」、「得失」、「放下」,那個年紀還不懂的哲理,都在嘗遍人生酸苦後,一一明白了。

每當我心靈脆弱的時候,就會想起觀音菩薩。就如二十六歲時的低潮,在萬念俱灰之際,我帶著身上僅剩的一點錢,輾轉搭車到佛光山。當時年輕的我還不懂佛法,只想到別人常說:「宗教可以給人力量」,我想向菩薩尋求慰藉,讓我暫時逃離悲慘的生活,覓得一方安定。

清晨五點時,佛光山園區內傳出喃喃念誦的佛音,一夜無眠的我循聲前行,在園區內看見觀音菩薩的法相,我對菩薩埋怨老天不公,為何讓沒做過一件壞事的我,嘗遍人生苦痛?甚至任性地要菩薩入夢,告訴我往後人生該怎麼走?我帶著滿腔不平苟活,卻無處可說,只能把最深沉的悲痛都告訴觀音菩薩。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我看到附近還有另一個女孩同樣掩面哭泣。我心想,「又是一個可憐人。」那瞬間我忘記自己的痛苦,上前問她:「還好嗎?怎麼一個人來山上?」

女孩哭著對我傾訴生活中的不如意,她說她也想放棄生命。我聽了趕緊告訴她,天底下沒有過不去的坎,結束生命會讓愛妳的人悲傷,妳試著從自己出發,只要自己心態轉變了,周圍都會因為妳的改變而改變,我相信菩薩會聽到我們的苦,然後陪我們度過難關。

難道是菩薩冥冥之中的安排,讓我在安慰她的同時,也撫慰了內心那個受傷的自己?當下我的心情猶如撥雲見日,那次回家後,我下定決心與勝福一起面對人生的難題。

其實,我心裡很清楚,若是沒有佛法與觀音菩薩,我無法撐到現在,過去千百個寂寞苦悶的夜晚,觀音菩薩像是精神上的母親,讓我情緒有了出口,再來面對現實生活的問題。

即便透過宗教找到心靈上的慰藉,但面對生活中的種種苦難,還是得像臥薪嘗膽的越王勾踐一樣,練就一身「忍耐」的功夫。

我很自豪能忍各種人間的苦,無論練功的痛、經濟的難,或是心裡的苦,在忍耐的過程中,很多人選擇放棄。但我深信忍不過去一無所有,只要忍過去就有一片天,所以每當我快撐不下去時,我會先思考,該如何解決問題?我要怎麼走過去?

例如每回練功都得遇上千百次失敗,除了心理挫折,還伴隨著身體的疼痛,這段過程即使鐵娘子如我,也曾退卻畏縮,但我總是不斷自問:「面對眼前的困難,妳要接受它、走過去,還是乾脆回頭、放棄?」

我心底很清楚,若想成為全方位的演員,絕對無法逃避練功的難題,我若是在這一刻放棄了,未來拐個彎還是得面對眼前的難題,屆時撐著老化的身體與之抗衡,一定會比現在更辛苦千百倍……兜兜轉轉想了幾圈,還是擦乾眼淚,接受、忍耐,然後咬牙撐過去。

佛法在我最孤單的時候拉我一把,讓我以超乎常人的堅忍,面對人生遇到的所有問題。在因病休息的那一年裡,我腦中偶爾萌生對人生的大哉問,這時佛書中的故事是我的心靈雞湯,我總是想著,我遇到的問題,也許在某個師父身上也曾遇見。從他們的經驗中,我看見應對的方式,也看見自己的人生,漸漸走出一條明亮且清晰的道路。

放下怨懟,放過自己

生病後,我在佛書裡看到最多的故事,就是「放下」,待人退一步,不再把別人的過錯放在自己心中,學會寬容就是饒恕自己,能讓惡緣告一段落。

過去我的好勝心強,又十分在意他人對我的評價與看法,一來一往間,常因「比較」而不快樂。我希望自己比別人更努力、更優秀;同樣地,他人也會覺得,自己也很用心,為什麼每次曝光都是孫翠鳳的消息?為什麼永遠都是孫翠鳳當主角?

每回聽到這些流言蜚語,我心裡總是不平,難道你們沒看見我的努力與付出嗎?難道你們沒看到我身上新傷疊著舊疤嗎?這些你們都視而不見,更別說看見我內心那些無形的傷口了!

我總是把別人對我的計較擱在心上,因為他人的三言兩語影響心情,直到看了佛書,才驚覺自己真是笨到極點!他沒有肚量、他比較心強,那我為何要將他人的過錯放在心上?我漸漸釋懷,不再把自己困在三言兩語之中。

佛書總要我們學會「放下」,因為世上無完人,但我們無須承擔旁人的口業與業障,所以要放下他人對我們的成見,只要放了他們,就是饒了自己。

「放下」二字說得簡單,但要怎麼做呢?我在佛書裡找答案,「試著從自己出發,不再計較,只要釋出善意,心就會快樂。」但我心想,要踏出第一步真不容易,因為要關心那些總是批評妳的人,真的好難呀!

面對那些對我好的人,我們可以很自然地釋出善意;若是與我無冤無仇的人,要我出手相助也不困難;然而,面對那些總是跟我針鋒相對的人,光是微笑以對,就讓我在家中經過無數次的練習。

「只要我先釋出善意,就會在一段僵化的關係中感到快樂?」考慮了好久,我決定要試試看,我想面對這個人際難題,也想驗證佛書說的是不是真的。

過了好一段時間,老天爺給我機會了。我深呼吸了幾口氣,試著跟對方打招呼,我說:「我們好久沒同台了,你今天怎麼來?」

我想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應該有些不自然吧,畢竟面對朋友,幾句寒暄很容易就能說出口,但要和長期對立的人釋出善意,一兩句話真的好難。

結果,他對我笑了一下,那天共事的氛圍輕鬆很多,長年立下的心防慢慢瓦解了,看著他的微笑,我也覺得很開心,沒想到佛書說的都是真的,原來放下對彼此的成見,會帶來好的緣分。

「放下、慢活、再出發」,這是我從憂鬱症中領悟的道理。我靠服藥穩定病情、借助宗教信仰使心靈平靜,而家人的陪伴,讓我明白自己不再孤獨,短短半年時間,我度過憂鬱恐慌的低潮,再用半年的時間放慢腳步、輕輕呼吸,不斷調整自己的步伐,讓消失的能量,慢慢補回來。

後來我去當了憂鬱症的代言人,用我的親身經歷告訴有憂鬱症傾向的人,無須感到羞恥或隱瞞,因為這就像是心靈感冒,只要正視問題、積極求醫,憂鬱症不是什麼嚇人或害怕的問題。

我總自嘲,憂鬱症最嚴重的時候,我常在台上忘詞,好比唱到身騎白馬,才開口我就「斷線」了,再也想不起薛平貴騎的究竟是黑馬還是白馬?有時我也會在演講時,教病友們捏起拇指和中指,用優雅的蘭花指和先生溝通,「心情不好不用大小聲,妳只要用蘭花指告訴另一半我不開心了,他看妳嬌滴滴的模樣,就算想氣也氣不起來呢!」

正因為親身經歷,我比一般人更深刻了解,生病的日子已經很苦了,若是不斷把負面情緒帶給身邊的人,大家都不會快樂,所以除了吃藥以外,還要努力轉換思維,讓周圍的氣氛愈來愈好!我邊說邊比出蘭花指,一下噘嘴作勢和另一半吵架,一下模仿小旦對小生談情說愛,那模樣把台下病人都逗笑了,他們又給我一連串熟悉不過的掌聲。

我心想:「又是熟悉的掌聲!」看著大家的笑容,我猛然想起暫別一年的舞台,內心深處愈來愈懷念舞台與觀眾,幾經思考後我決定「銷假上班」,我想,現在的孫翠鳳已經準備好,重回掌聲的懷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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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力者如何改變世界?誰能為被壓迫者代言?我們有力量改變世界!
圖/聯經出版公司
書名:《基進的世界史:無力者如何改變世界?團結、抵抗、革命,翻轉權力結構的七百萬年奮爭史》

內容簡介:誰能為被壓迫者代言?這部歷史,寫給屬於99%的你和我。這部歷史讓我們知道,作為多數人,我們有力量改變世界。這是一部有關貪婪和暴力的歷史,也是有關團結與抵抗的歷史。理解過去是如何打造出來,就能武裝起自己去改變未來。

  從距今七百萬年前至今日,人類總是不斷地奮起鬥爭,努力改善自身的生活,意欲創造一個比原來更好的社會。在世界各地的許多重大轉折時刻,追求一種不同的生活方式成為一種絕對的必要,一次又一次地反覆發生。

  本書是一部進行這些鬥爭的人的歷史,是原始人和獵人的歷史,是皇帝和奴隸的歷史,是獨裁者和革命者的的歷史。與主流歷史著作反其道而行,作者福克納揭示發生在過去的事從來不是預先決定。從遠古到封建社會,從法西斯主義到我們這個政治搖搖晃晃的時代,選擇總是複雜多端,可能導致的後果從自由到野蠻不一而足。拒絕傳統歷史自上而下的方法,福克納主張很多重大歷史事件的動力是來自一般人的群眾行動。

  在政制充滿瑕疵的今日,我們比從前任何時候更需要這些歷史。《基進的世界史》告訴我們,倘若過去是我們所創造,那我們一樣可以創造一個較好的未來。

作者介紹:尼爾.福克納,曾就讀劍橋大學國王學院、倫敦大學學院考古學研究所,考古學家、歷史學家、作家、講師、廣播員、雜誌編輯和政治活動家。

搶先試閱:〈資本主義的最大危機?〉

全球經濟陷入停滯衰退的長期危機中。人類有能力生產多到空前未有的財富,這些財富約一半被銀行、企業、政府和超級富豪占據,此巨大剩餘的大部分(由勞動人民的勞動力創造)不再被有生產性地投資,而被用來資助一個奠基於債務和投機的極為失調的系統。

  寄生的「新自由主義」是世界資本主義一個更大危機的一部分,不平等和不公義正在撕裂社會,國際秩序正在崩潰。戰爭吞噬了一整個、一整個社會,讓數千萬人流離失所。法西斯主義者、種族主義者和厭女主義者逐漸壯大,民主被蛀空,公民自由受到侵蝕。全球暖化以氣候災難威脅這個星球和全人類。

  主流評論者注意到這些問題,但若不是看輕它們,就是看不見當中彼此的關聯性。馬克思的最大見地(這是受哲學家黑格爾啟發),就是看出社會是個複雜又矛盾的整體,種種都跟其他一切有所聯繫,特殊(the particular)和一般(the general)必須放在一塊來理解。

  這一直是我們這部「基進史」的基本假設。現在我們必須把這個方法應用在我們自己的時代。這樣做的時候,難免會出現一些倒帶和重複,因為如果不提到把我們帶到目前境地的「長時段」(longue durée),就不可能了解二十一世紀初期世界資本主義系統的複合危機。

企業的興起

  成長是內建於資本主義的運作方式,不可能有一種不成長的資本主義。此系統是由一些互相競爭的企業構成,這些企業投資金錢以創造更多金錢(利潤),而它們這樣做時是處於對手的競爭壓力之下。一旦進入此系統,你就無法抽身。任何公司一旦不再投資,就會很快失去競爭力。繼續使用昨日的技術、支付高於平均的薪資、為幫助窮人而削減價格、減低碳排放量,所有這些做法都值得讚賞,但當你的對手不是如此時,你這樣做等同於商業自殺。

  你需要利潤來支付管理高層薪水及紅利、支付股息,以及(這是更重要的)進行下一輪的投資。高利潤是公司成功的準繩,也是進一步擴張的基本基礎。低利潤會通往滅亡。

  所以資本主義系統是由競爭與利潤驅動,這表示它必須成長。當你投資了一年,你必須在第二年連本帶利回收。換言之,資本不是一樣事物,而是一個經濟過程及在該過程中出現的一組社會關係。沒有資本是靜態的,它們總是變動不居。

  馬克思把資本定義為「價值的自我膨脹」,換成公式表示就是M–C–M+,其中M代表原來投資的錢,C代表用於生產過程的商品、原物料、機器、勞動力等,M+代表產品賣掉後連著利潤收回的成本。

  這是工業資本的基本循環。這個道理不管對十九世紀中葉曼徹斯特的紡織廠老闆,抑或二十世紀達卡一間血汗工廠的老闆來說都適用。重點是資本完全關乎運作和擴張,資本會把自己增生為更多資本,其中沒有整體計畫、更高目的或最終終點。

  這番過程自相矛盾且危機四伏,歷史一再顯示,市場是盲目兼無政府,系統會永恆經歷繁榮、泡沫、崩潰的循環。當馬克思寫作時,襁褓中的資本主義系統已經歷一連串的「商業循環」。一八二五年、一八三七年、一八四七年、一八五七年和一八六六年都發生金融「崩潰」,也就是大約每十年發生一次。每一次都有一大批公司破產,大量債務被倒債,需求暴跌,系統停擺,數以萬計的人陷入失業和貧窮。

  這是競爭加上欠缺整體規劃的結果。在榮景中,隨著成長增加和市場擴大,資本家會投入資金購買新的生產設備。競爭壓力讓每個人跟風這樣做,如此會增加需求,加強榮景,鼓勵更加狂熱的投資。

  然後突然間,由於有太多新的產出同時投入市場,供過於求的現象遂告出現。這時價格會下跌,貨品會賣不出去,導致必須裁員。破產、失業和需求暴跌的逆向連鎖反應,會把繁榮轉變為蕭條。

  然而在資本主義早期,系統每次都能夠成功反彈。理由如下:較弱的公司因為成本較高、利潤較低而會率先破產,它們通常都是較小的公司,沒有太多資金可以投資在節省勞動力的技術,以及較少機會去創造「規模經濟」。小公司通常較缺乏競爭力。

  當這些公司倒閉時,它們的對手就可以用最低價購買賤賣的資產,以及有機會占到更大的市場份額。所以越大的公司趨向於變得越大,而且當它們越大,就有越多資金可以投資在削減成本、擴大產出的新科技,讓它們在下一輪的資本積累中有凌駕小公司的更大優勢。

  所以「自由市場」資本主義不只是無政府,不只是盲目競爭的系統、繁榮和蕭條輾轉循環的過程,它還是高度的掠奪性:市場裡滿是一條條設法吃掉彼此的鯊魚。這個過程當時尚處於早期階段,但馬克思已經能夠看出長期趨勢。他提到「資本的集中與集聚」(concentration and centralisation of capital):生產越來越「集中」在大工廠,所有權越來越「集聚」在大企業。明顯的是,此為資本主義發展的大方向,可謂受到競爭的保證。競爭偏愛強者,特別是在經濟崩潰的時候(那時有必要削減利潤和吸收損失)。

  小改變在累積一段長時間後會到達一個轉折點,導致突發的猛然轉向。資本的集中與集聚就是這樣:是一個累積的過程,會定期發生猛然的改變,導致系統的特性大變。我們可以辨認出資本主義長期發展的五個主要階段:

一、「商業資本主義」時期(約一四五○–一八○○):大部分財富都是由前資本家的階級生產,但商業資本家可以透過扮演中間人的角色積累利潤(在國內市場或海外貿易中如此,或透過包工制度——在這種制度中,他們向獨立的工匠下單,並行銷工匠的產品)。

二、在「工業資本主義」時期(約一八○○–一八七五):出現以蒸汽動力和節省勞動力機器為基礎的新式工廠式生產,這讓大批小型、中型公司在國內及殖民地市場互相競爭。

三、「帝國資本主義」時期(約一八七五–一九三五):經濟最發達的部分是由壟斷性大公司支配。這些大公司組織為卡特爾,得到銀行融資,靠著國家合約、國際銷售,以及把資本輸出到海外殖民地來擴張。

四、「國家管理型資本主義」時期(約一九三五–一九七五):政府掌握經濟事務的倡議權,在極端的情況下(例如史達林主義的俄國)還會把自己轉化為民族主義–資本主義事業體;而在其他情況(例如冷戰中的美國),政府會扮演國家產業發展的主要策劃者、規範者和資助者。

  這些階段的每一個都有著累進程度更高的資本集中與集聚,例如在一七○○年代,幾乎所有生產都發生在農場和作坊。工廠固然存在(例如一些專制君主建立的軍火工廠),但非常罕見。

  不過到了十九世紀中葉,當英國成為「世界工廠」後,曼徹斯特有超過一百家棉紡廠,最大的棉紡廠僱用兩千人,其他大部分都僱用數百人。另一方面,到了第一次世界大戰,最大的工廠僱用的工人數以萬計:倫敦的伍利奇兵工廠僱用七萬五千人,埃森的克虜伯工廠群僱用七萬人,彼得格勒的普提洛夫工廠僱用四萬人。

  快轉到二十世紀中葉,我們看見美國生產了世界一半產品,前一百大美國公司在這產出中占的比例,從一九二九年的四四%增至一九六四年的五八%。這種情形在已開發國家是常態,例如英國前一百大公司在英國工業產出所占的比例,從一九四九年的二一%上升至一九七○年的四六%。

  資本集中與集聚的長期過程具有決定性:正是這個過程決定了系統在後來每階段的特性,也正是這個過程帶來了各種震撼性危機,例如一八七三年至一八九六年的「長期蕭條」、一九二九年至一九三九年的經濟大蕭條,以及一九七三年至一九九二年的「長衰退」。

  國家管理型資本主義在一九七○年代進入危機,「大繁榮」期間出現的跨國公司越來越大規模創造出一股多半非政府可以控制的經濟力量。軍火、汽車、製藥和電子等先進企業,越來越仰賴在全球規模取得資金、技術、原物料、生產設施和市場。跨國公司讓大部分國家經濟體相形見絀,全球性運作使其可不受監管、避稅、規避資本控制、獲得津貼和其他讓步。為了獲得由企業控制的技術、資本和市場,政府被迫給予私人公司越來越多優惠。

  競爭性資本積累因此突破國家經濟體的邊界,讓前面資本主義發展階段的機制變成多餘。到了一九七○年代中期,不只「大繁榮」成為過去,連讓「大繁榮」成為可能的國家管理型「凱恩斯式」資本主義也成為過去。代之而起的是「新自由資本主義」(約一九七五年至今):一個全球金融化壟斷性資本主義系統,一個更寄生性、功能失調、危機重重,和比從前任何時候對人類福利更具摧毀性的系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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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文化的深度思索!台灣曾經有一千多種稻米?日治初期的台灣在來米
圖/國立陽明交通大學出版社
書名:《流動的界域:從在地、跨域到多物種》

內容簡介:台灣曾經有一千多種稻米?毒魚的魚藤也能做農藥?義民祭的「聖火」和奧運有關?無國籍者如何在異地求生?以跨學科觀點探索人文與社會,重新思考群體、文化與環境間的關係!

★ 22位人文學者的研究薈萃,開創新時代書寫觀點。

★ 跨地域、跨族群、跨物種,以5大輯重新編纂對文化的深度思索。

本書是國立陽明交通大學人文社會學系二十年的精華呈現,透過多位學者的研究,看見人文領域對於社會的關懷,並透過不同質地的書寫搭建對話橋梁──從理論思索走向實踐,也在實踐中看見文化的多元,並藉以思考跨域精神。

書中研究包含人與環境的關係,如日治時期的米種政策、魚藤種植計畫,並闡述工業化如何一步步將土地改造為其剝削的對象;而人們又如何在面對氣候變遷與種種議題時,不斷地在行動中反思並凝聚集體意識,找回人與人、人與其建構的環境、人與環境中其他物種所共構的關係,達到尋求「多物種正義」的可能。

  同時,也藉由爬梳族群的遷徙、移動、甚至流亡的歷程,提供多視角的流離想像:從流亡藏人與戰後在日台人的處境,看見個體在無國籍狀態中的受限;亦從國家介入及界定族群的過程,觀察當族群認同受統治權力影響的同時,如何與其協商,保有流動與變化的可能。

  全書分五大輯共二十一篇的書寫,以眾聲喧嘩的方式,重新辯證、解讀關於族群、環境,以及身處其中的我們,是如何在流動的狀態中共構交織成生命之網,並以多元的觀點拓展、反思我們關於生命與生態的想像。

作者介紹:潘美玲 ,國立陽明交通大學人文社會學系教授,台灣社會學會第三十五屆理事長。美國杜克大學社會學博士,專長領域為經濟社會學、發展社會學、跨國遷移。關注產業全球化與全球制度的關聯與社會後果,以及進行跨國移民、難民、無國籍者的求生策略研究,研究田野遍及印度、尼泊爾、台灣等流亡藏人社群。在學術發表之外,亦關注難民安置與人權議題。

搶先試閱:〈日治初期的台灣在來米〉

台灣於一八九五年成為日本殖民地,開始將米穀往日本銷售,而要理解台灣米與日本工業化的關係,必須就兩地米食文化與全球米市來探討。

就米食文化來說,早期台灣人種植作為主食的米,實際上是數百年來從中國與東南亞傳來、粒形偏長且口感乾爽的Indica米種(即秈米),與日人習慣飲食的粒形偏圓而口感黏甜的Japonica米種(即粳米)並不相同。日治初期的台灣延續清治時期的稻作生態,仍以此等米種為主,但對日人而言卻在食用上相當不習慣。日後於一九二○年代培育出蓬萊米之磯永吉、末永仁等日人技師,均指出日人無法適應冷卻時缺乏黏性的台灣米,必須混合糯米一起煮才符合日人所喜好的米食口感。

有趣的是,末永仁提及台人喜熱食或配菜多油,煮米時還特意撈掉黏稠米汁,將之用以餵豬或漿衣,既說明了台灣的Indica米種有其對應之飲食習慣與文化,也暗示了日人偏好具有黏性的日本米種,與其多冷米食或配菜清淡可能相關。

不可否認,日人來台是為了獲取符合其利益之農業資源,所以也充滿動機地持續嘗試將日本米種移植到台灣,然而台灣的高溫與日照使日本米種難以生存良好而有豐收。因此該繼續努力移植日本米種,還是先好好改良台灣在地的Indica米種(日人稱之在來米種),對此日本技師之間爭論不休,但礙於現實,一九一○年總督府仍拍板定案,決定施行在來米改良計畫,此路線之爭才暫告休止。

直到一九二○年代中後期,由於日本米種為底的蓬萊米育種成功,在台灣地主的催促下,許多農民生產的米穀轉為蓬萊米並且主供出口,而在來米則幾乎留為島內消費,因此台灣的稻作生態、米穀貿易甚至(較小程度)飲食文化,在日治時期其實歷經了兩種截然不同的米種所帶來的各種改變。如今我們偏好日本米種而習以為常的米食文化,即反映了此等被殖民的口味之洗禮。

那麼,台灣米不是日人所喜好的日本米種,又如何影響了台灣米對日本的關係?相較於日本另一個殖民地──朝鮮──一直很明確地作為帝國內日本本土以外最重要的米倉,日治初期生產在來米的台灣所面臨的處境,可謂相當複雜。過去的研究多從台灣作為一個殖民地、或者就日本帝國這個較大的地域來看,但若從廣域的亞洲乃至全球米市來看,會發現其實當時全球米市最重要的來源是法屬印度支那、暹邏、以及英屬緬甸此三大米產剩餘國。相較於東北亞等主要米產國,三大米產剩餘國得利於其地廣人稀以及粗放但大規模的米耕,加上歐洲帝國於十九世紀加深在東南亞的直接統治,於當地改造自然並佐以運輸、通訊等現代技術,使三大米產剩餘國得以有大量米穀出口而執全球米市牛耳。

三大米產剩餘國除了餵養歐洲帝國在東南亞各地種植園的勞動力,當時常告缺米的東北亞國家如日本、中國、甚至台灣,也仰賴三大米產剩餘國來填補缺口,於一八九○至一九一一年期間,日本總進口的米穀中,平均有七成以上來自上述三大米產剩餘國。由此可知,即使東南亞米並非日人所喜好的日本米種,但實則全球米市中Indica米種才是真正的主流,日本也不得不加以仰賴。

由於三大米產剩餘國同為歐洲帝國與東北亞缺米國家的提供者,可說是連結了亞洲與歐洲糧食圈,使東北亞國家的米穀供給與歐洲帝國的政治經濟情勢產生緊密的連結。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末期、以及戰後,歐洲帝國均優先供給帝國內部米穀需求,而不時頒布禁止米穀出口的禁令,或許托朝鮮與本土增產之福,日本到戰末為止均未受太多波及。

天有不測風雲,一九一七到一九一八年日本米產大歉收,即使朝鮮與台灣緊急增加對日出口,但規模過小而難以彌補日本的糧食短缺,偏偏歐洲帝國的米穀禁令使東南亞米難以如往常地出口到日本。米價在很短時間內高漲了數倍,使當時日本快速成長的工業勞動人口之生活更加困頓,進而引爆日後著名之米騷動。此等全國暴動震驚日本政府,認為不能再依賴掌握於歐洲帝國手中的東南亞米,因此甫進入一九二○年代即改變帝國米穀政策以實現自給自足。

在這日益變化的歷史動態中回頭看日治初期的台灣米,可以觀察到東南亞米對一九二○年代以前快速工業化的日本而言,是調節米穀供給的重要來源,如果說米種是日人重要的考量,在一九二○年代以前生產Indica米種的台灣米,主要競爭對手應是東南亞米,但因生產規模遠不如三大米產剩餘國,在日本的米穀供需與貿易網絡中顯得較無舉足輕重的影響力。

然而,雖然在米種需求與貿易數量上的重要性不如朝鮮或東南亞米,但一九二○年以前台灣在來米所歷經的米種改良卻成為一九二○年代以降的蓬萊米時期重要的生態基礎,使台灣在帝國自給自足的政策中成為難以取代的重要米穀來源。那麼,在來米的米種改良究竟促成了何等農業與生態的共構轉變?

在來米的米種改良

一九一○年代施行的全島在來米種改良事業包含兩大措施:其一為大幅限縮米穀品種,目的在於挑選出日人認為的優良品種,並且提高單一品種的純度與產量;其二則為去除當時台灣米常混有的稻殼或米粒呈現紅、褐等色的「赤米」品種,主要原因在於日人對純白的米食情有獨鍾。

為何日人如此執著於高度標準化台灣的在來米種?源自於日本米市的特徵,由於很早就發展出具有類似當代期貨市場的特徵,從幕府延續到明治以降的日本米市,並且有著嚴格的米穀等級區分與分級定價的交易制度。米商根據樣本對照等級與定價而進行大規模的交易,因此米穀本身的標準化及其帶來品質的穩定度與可預期性,左右了在日本米市買賣流暢與否。

相對於日本米產,台灣米生產規模不但小,且因品種多達一千多種,使每一品種的產量都甚少,如許多《台灣日日新報》的報導所言,米種過多不但在栽培照養、磨製乾燥、貯藏管理上,均難以針對不同米種進行完善統一的處理,更造成米商難以製作樣本,且交貨時常常引發糾紛,因此若要在日本米市銷售,不能不標準化。

然而米種對於台灣農民而言,具有適應在地風土進而照顧個人福祉的重要意涵,例如農民利用不同米種的生長與生物特性,適應天候較為陰冷、雨水不充分、地力較貧瘠、低漥易澇等土地,在不夠理想的個人土地上,得以滿足諸如極大化產量、抑或確保有一定收成、避免密集勞力付出、節約肥料施用等等不同目的,甚至有的米種因低稈而能抵抗強風吹拂,因硬殼而防雞啄。易言之,米種各憑其自然天賦,以植物本身的生物機能與農民所付出的勞動力共同進行生產,因此多元米種不僅是代表生物多樣性,更重要的是人類在耕作中與米種相互合作,而適應各地不一的風土環境,體現人與非人物種在特定自然條件中的平衡互惠、休戚與共。

但為了於日本米市銷售以服務於其工業發展,台灣農民於斯土斯鄉與在來米所共構的生命之網,卻是以商品價值的邏輯被衡量而予以轉化,米種的各種特性不但依日人喜惡而各列優劣,市場價格高低也決定米種的好壞而決定其去留,全島產量比起各地差異更是日人的重要考量,而相較於農民的在地智慧以及生活福祉,當政者更在意米商的評比估算。在此等以商品化為最終目的之轉換下,市場與商品經濟的邏輯同質化了原本不被認為是市場領域的事物,農民與米種之間的連結與動態也隱而不見。

日人透過各種評鑑獎勵方式,以及強制性的農會與警力動員,目的皆在使台人內化此等稻作生態觀,將商品價值視為值得追求且是唯一標準的價值判斷,藉由新的價值規範與馴化,使日人得以更合理地推動台人進行許多耗時費力又成本高的農業實作改良,至於非日人所欲之在來米種,被否定其社會經濟功能,成為被去除、去商品化的對象,由於被視為「多餘的生命」而消失於歷史洪流中,失去與在地環境網絡的有機連結。

在來米米種改良發揮的歷史作用,即以服務於日本米市的商品化邏輯,重新改造化了台灣稻作生態,包括米種與農民認知,而其啟動的商品化規範論述與思維,到了蓬萊米時期可謂迸發其影響力,使以對日出口為目的之蓬萊米能夠在極短時間內,如燎原之火地於台灣散播開來而成為日後主流米種,從此深刻改變了台灣的米食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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