拙劣到不行的行竊手法!
紅髮大媽在我身邊把玩著一瓶架上的香水,此前她曾和我四目相對了幾秒鐘,因彼此認識而點頭微笑。
大媽對著前方按了按壓頭,香氣頓時四溢,「哇,味道挺好!」說完,非常自然地把香水往腕上掛著的大皮包裡一塞,接著將空出的手再度伸向架子上的其他物件。
我驚呆了。難道她沒意識到我就在她身邊、看得一清二楚嗎?
「我今天沒在這裡做義工,如果您把香水還回去,我答應絕不告發您。」掙扎了很久,趁她走到沒其他顧客的角落時,很小聲地在她耳邊說完這些話。
那瓶沒怎麼被用過的香水才三美元,新品原價應有個十倍八倍,是我幾天前在這老人中心二手店做義工時親手標的價,也是我將它陳列在架上的。價格都這樣了,非得「零元購」?手法甚至拙劣到不行!
約莫一連五年,幾乎每周,我都要見到這位紅髮大媽起碼一次。她是食物庫會員,我是幫忙發放食物的義工。她每每經過我負責的甜品攤位,總要使點小聰明,比規定數量多拿走一盒兩盒。
由於濟貧食物全都免費,拿多了稱不上偷,頂多還回便可,我有時太忙,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極可能是她太習慣在我面前犯規得逞,或認為就算逮著了也不至於嚴重到警局喝茶,以至於當我作為顧客身分、去到我也去做義工的二手店買東西再見到她時,她竟渾然忘我地開啟了零元購模式。
二手店的貨品雖來自市民捐獻,卻是個正規生意,需要靠獲利來維持經營,絕不會容忍顧客偷竊。沒錯,大媽那樣的動作,出了食物庫以外,在任何店裡都會被定義為偷竊,沒得辯解。
香水後來在我眼皮底下還回去了,然而至此以後,我竟被這大媽「拉黑」。再見了面招呼不打裝作不認識,遠遠瞧見即扭頭繞道,甚至不再光顧每周四的食物庫發放,而改去了碰不到我做義工的其他時間點。
免費發放慣出衝動偷竊?
一次,跟食物庫管理義工的高層主管辛蒂閒聊,提起此事,但未指名道姓供出是誰。沒想到辛蒂一臉憂心地說:「真慶幸妳能跟我上報此事。我們這種民間濟貧組織,很有可能因為這類會員而蒙上汙名。」
當下沒聽懂辛蒂是什麼意思。直到紅髮大媽終於在二手店裡失風,其事蹟在義工之間登時傳得沸沸揚揚:「妳知道嗎?這女人竟然隨身攜帶了一張在醫院問診的收據,被抓包後立刻拿出來為自己辯解,說她正在治療衝動偷竊的心理疾病,還歸罪社區食物庫總是免費給東西,多年來讓她太習慣了,害她把這習慣帶到了一般商店。」
那張醫院收據被保存在膠套內,拿出來仔細瞧,就是一份接種新冠加強疫苗的證明。也許還可以讓人解讀為此婦精神異常?
總之,大媽最後沒被扭送法辦。二手店主管薇姬拍了照,有心嚇唬她,口頭跟她說本店此後不歡迎她光顧。
總算明白,食物庫主管辛蒂何以對紅髮大媽的行徑如此在意:妳自己有偷東西的毛病可以全賴到濟貧組織頭上、說是讓免費發放給慣壞的?世間居然就有這種「美國邏輯」!
這立刻讓我聯想起一個似曾相識的例子:在美國,曾有人到麥當勞買熱咖啡卻翻倒燙傷了自己,怪罪店家沒有警告顧客這咖啡是燙的,為此提起告訴,最後庭外和解,索賠了數十萬美元。
我最後聽說有關這位紅髮大媽的八卦,是她依舊一臉坦蕩地光顧老人中心二手店。一般行竊被逮,尤其還被店家拍照警告過,理當不會再光顧。而大媽則是「華麗回歸」:她換染了髮色,裝扮得一身貴氣,裹著假皮草大衣,腳蹬復古高跟鞋……乍看還真認不出來,唯一能讓她立刻露餡的,是那個多年來隨身緊貼、被我瞧見她曾把香水往裡塞的大皮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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