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1月18日 星期二

【小兒科醫師的診間筆記】陳彥任/過年的錦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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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家有本經 【小兒科醫師的診間筆記】陳彥任/過年的錦囊
【心情點滴】張益寧/遺址有感
【家人關係】夜神月/不只是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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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兒科醫師的診間筆記】陳彥任/過年的錦囊
陳彥任/聯合報
過年的錦囊。圖/Tai Pera
「我沒有要回家,請儘量排我上班沒問題。」每到年前各群組都默默期待有人這樣發言,過年排班一向是每個病房的大事,也是權力的拉扯。

病人不想在病房團圓而醫療人員也想回家,各病房會開始「關病床」──也就是讓能出院的趕快出院,減少新收住院人數,降載人力。

然而住院病人還是需要照顧,年假查房每天會由一位主治醫師負責,一台病歷車穿梭整個病房,看著昨日交班記錄並寫摘要拋給明日醫師,往往半天就這樣靈魂吐息地過去了。日子的安排是學問也是輩分,資深醫師往往是頭尾,初二不回娘家而是回醫院查房的是新進醫師,多年媳婦熬成婆說的一向不僅止家庭。

偶有橫眉仙風的元老醫師說:「我退出。」乘白雲飄離人間烽火,意思是他的病人自己天天來查,自己的病人自己最懂,無須交接,日日只要一盞茶的功夫。

數量與服務都可比便利商店的基層診所是另種學問,您好歡迎光臨通常說到除夕早上,初五開工。輪到除夕早診的時候,必須把血糖及靈力值充滿。

第一年除夕我一張白紙地上工,沒多久就體會到什麼叫做一望無際的候診名單,早上八點坐到下午三點候診名單還是超過一頁,苦中作樂幻想敝院也是除夕排隊名店了呀!

這還不是最難的,日常開三天份藥是因病情變化常以三天為單位,時間一長會發生什麼我們並不知道。除夕那天須將心之水晶球摩擦到發燙,預測接下來五天的疾病進展,什麼時候可以停藥什麼時候速速去急診都要預言。藥開起來也如同除夕古裝劇的錦囊妙計,遇到什麼狀況就相對應打開什麼藥包,神機妙算。所消耗的靈力值,需要一整個年假的大吃大喝來補充。

其實我就是那個「請儘量排我上班沒問題」的人。年假過後,飆漲的房價與塞車的景點回歸正常,我就拉著小小的登機箱,與現在的家人放比較便宜的淡季年假去了。

●彥醫師的下班筆記:facebook.com/DrYanNote


【心情點滴】張益寧/遺址有感
張益寧(花蓮吉安)/聯合報
踅至重慶市場採購蔬果,再到公園散步,會路過兩處帶著回憶的場所,一是昔日的麵包店「美而香」、另一是「統帥大飯店」舊址。又是「昔日」又是「舊址」,沒錯,他們曾經存在。

火車站和客運總站是典型的熱鬧商圈,父親從花蓮搭火車返池上前,常會光臨「美而香」購買伴手禮。國中畢業後我負笈花蓮,就讀省立女中,來到火車站時也喜歡順便到此一逛,欣賞晶亮玻璃櫥窗內的各式糕點。

「統帥大飯店」則是我往返學校與火車站的必經之地。記得參加大學聯考第一天,父親抽空前來陪考;正值炎熱七月天,離開考場後他帶我到統帥餐飲部喝杯冰涼的果汁。那是我第一次踏進氣派場合,感受父親對我參加大考的嘉勉。

隨著北迴鐵路通車,火車站遷移,我也高中畢業,北上新階段求學路。及至我就業、成家,舊地重遊時,那曾經陳設迷人糕點的亮潔店面如今鐵捲門黯然掩映,招牌處只剩邊框;統帥則於二○一八年二月六日芮氏規模六點二的花蓮地震中牆傾壁倒,不久則被夷為平地,鋪上柏油作為停車場。

這兩處能讓我聯想起父親的地方,已然成為了心中的遺址。

兩年前父親躺臥病榻,我總以為在醫療協助下,能讓像磐石般堅強的父親康復。然而「老亦苦痛,病極苦痛」,在人類肉眼所不及之處,命運無聲無息席捲了父親的一切。

「旺福WONFU」樂團製作及演唱的〈莎喲娜拉Sayonara〉歌詞唱道:「最美的花總有一天會花謝落土/最愛的歌唱到最後一定會結束。」是的,世間萬事萬物從無到有、從有到無不斷循環消長,都是有期限的。未來我也會成為別人心中的「遺址」,至於會有什麼亮點?答案在別人心裡,過好每一天才是王道。


【家人關係】夜神月/不只是留言
夜神月(台中潭子)/聯合報
「記得吃早餐哦!」一張紙條被磁鐵吸在冰箱上,短短一句話,把心烘得暖暖的。寫這句話的人還在床上睡覺。

記得剛搬來時,冰箱上乾乾淨淨的,老婆不知道從哪弄來一些磁鐵,她希望每天都可以在冰箱上看到留言紙條,我不滿地說:「哪有人強迫別人寫的!」而且即時通訊軟體不是很方便嗎?她不為所動,認為寫在紙上更有溫度,開始她的「每日一句」,我還記得第一句是「今天上班加油哦!」,接著開始出現一些像廣告的句子,好比「早餐吃飽飽,活力滿滿」。

但也不完全都是鼓勵的話,有次上面出現「再吃!會變成大肥豬!」的警告,在我體重突破八十五公斤那天。那段時間,連我媽都說我胖。據說,只要連母親都覺得小孩胖,那就是真的胖。因為這句話,我開始對飲食有所節制。

每日一句變成了日常,我會在上班前看一眼。某天發覺冰箱上的留言並未更新,才記起老婆有好幾天不在家。我第一次在冰箱上留言:「妳不在家,我超不習慣的!」

當提著行李返家的她看到留言,不禁笑了出來,還出言調侃,才幾天就不習慣?

冰箱上的留言,也不局限在加油打氣。亦是家中重要消息的發布站──那日上頭出現的留言是「我有了!」看到的瞬間,我腦袋一片空白,幾分鐘後才意識到家裡即將有小生命誕生。

「我當爸爸了!」隨後冰箱上出現這樣的字條,字跡還有些顫抖。老婆看到時邊笑邊說:「有這麼誇張嗎?」一點也不誇張,這就是當爸的喜悅!

如今,冰箱上貼滿了小孩的照片,但在一隅,每天仍舊有張有溫度的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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