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進化，非要提起達爾文的進化論不可，從單細胞到多細胞，從無脊椎到脊椎動物、魚類、兩棲類，爬蟲類、鳥類到哺乳類，博大精深，先行略過。在此，只談智人出現到現在已有卅萬年，人類的能力是否進化了？
談這個問題，最適合從吳承恩的《西遊記》談起，他可能是中國（恐怕也是世界上）最偉大的預言家及科幻小說家。吳承恩筆下的孫悟空，原來不過是花果山上的一隻潑猴老大，因緣拜得菩提祖師為師，不斷「進化」修煉，最後當了齊天大聖，翻個筋斗十萬八千里，拔根毫毛吹口氣，就有百、千個孫悟空，這就是吳承恩腦中認為人類進化的極致。
這些「想像」今日人類都做到了。以行進速度而言，最近破馬拉松紀錄的肯亞跑者，在二小時內跑完四十二公里，每小時廿一公里；然而人類早已進化到利用工具，學會騎馬，每小時就能前進六十公里；再下來，發明各式工具，汽車、高鐵、噴射機、火箭等速度不斷增加，太空船甚至已飛離太陽系，所以翻個筋斗十萬八千里，雖不中亦不遠矣。至於順風耳、千里眼更不在話下，打開手機就有了。
再以電腦而言，一九七三年台大醫學院沒有電腦，各教授的資料多委由我處理分析，使用的是在法學院內商學館的IBM system 3，CPU只有128K，寫程式都要先計算CPU空間量夠不夠，今天任何一台手機的CPU，都大過當年何止千萬倍。又依摩爾定律，每十八個月，晶片容量與速度就增大、加快了一倍，人類能力的進化，可以一直寫下去。至於吹口氣可變出多個孫悟空，在二○一八年初也做到了。人類在一九九六年第一次複製了桃莉羊，經過廿二年，中國完成了複製二隻中華獼猴，取名中中、華華。人類能複製靈長類，幾乎就等同於可以複製人，只是各國基於倫理，均大力阻止。
至於人殺人的能耐，更是一日千里，用刀劍一天能殺的人有限，用槍枝甚至大砲，二次大戰四年，也「不過」殺了五千五百萬人，但今日如果爆發核彈大戰，則只需要多彈頭飛彈一枚，一、二小時內就可殺掉超過一、二次大戰死亡人數的總和。
國跟國之間，從沒有停止過戰爭，人類不斷流離失所是常態，遠的不說，根據聯合國難民署統計，二○一五年全球總計有四千一百卅萬人流離失所。穿著鮮紅上衣的敘利亞小男孩，趴臥在土耳其沙灘的照片，讓全球多少人沉默落淚。各國以大筆公帑購買武器，經年累月後也是作廢，如果這些浪費掉的預算，可以用在改善人民健康、教育、饑餓等問題上，不是更好嗎？
至於人與自然更是無能相處，一九七○至二○一四年，人類直接間接滅絕了四十％的地球物種，至二○二○將導致七十％物種滅絕，這將嚴重影響地球生態。而大量排碳使地球暖化，加上巴西、印尼雨林大幅破壞，即使瑞典女孩怒目川普，向全球領袖怒吼：「你們大人好大膽，只為了金錢，毀了我們年輕一代的未來。」有任何改變嗎？顯然人類在人與人、人與社會、人與自然的相處上，並無進化，而只在如何自我毀滅上不斷進展。
所以請問，人類真的「進化」了嗎？
（作者為前衛生署長、亞洲大學榮譽講座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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