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子年果然為世界帶來巨大災難。百年一遇超大瘟疫,不僅令千萬人染疫、百萬人罹難;全球經濟幾乎全面受挫,其為禍遠甚一九二九年經濟大恐慌。禍上加禍的是,川普挑起美中關稅戰、科技戰,不僅兩國經濟與民生受害,周邊國家遭到波及,方興未艾的AI與5G發展也不免頓挫。在壁壘分明對抗下,全球形成兩個涇渭分明的科技體系,令資源重複配置與浪費。當走出庚子年,災難是否也拋諸身後,迎來新希望?誰也不敢妄言,但最黑暗日子應過去。新任美國總統拜登厥功甚偉。
疫情隨著疫苗成功研發露出曙光、即使尚未普遍施打,災情最慘的美國因川普走下神壇,拜登總統疾呼戴口罩、注意防疫,目前每日確診人數如響斯應地下降。這應有強大示範效果,疫苗普及後,年中全球疫情應會明顯受控。
全球經濟也隨疫情緩和逐步復甦,各國都懷抱樂觀期待。如果疫情果在下半年受抑制,反彈力量可能十分驚人。加之以美國為首多國政府投注巨資激勵景氣,以及二○○八年即氾濫的資金,有如遍地汽油,正等待星星之火一舉點燃。
拜登上台,美中兩強劍拔弩張對壘也見緩和。但川普極力挑撥下,「修昔底德陷阱」效應被無限放大,全美幾同仇敵愾反中。拜登即使不認同川普,也不敢遽爾扭轉,乃至停止許多不友善舉措。火力十足的挑激不復見,策略也轉為「戰略耐心」,就是「謀定而後動」。不僅不再以台灣為棋子向對岸叫囂,還屢屢建議兩岸協商對談。於是,美中間火藥味消減的同時,台海驚濤駭浪也漸趨平靜。
然而「福兮禍之所伏」;全球經濟逃過疫情蹂躪,迎接光明前景之際,一個可怖的障礙蠢蠢欲動。在大多數國家尚未走出陰霾的此刻,通膨前兆已猛然襲來。如上所述,遍地汽油已是公開秘密。疫情稍見好轉,美國十年期公債殖利率略微升高到百分之一點五,全球股市即轟然下挫。原因只是杯弓蛇影,投資人擔心通膨浪潮現出端倪。此刻如是,則隨著疫情受制、各國經濟紛紛復甦,星星之火即可燎原。
一旦通膨鬨起,利率快步走高,各國紛紛收緊貨幣提高利率對抗,則許多投機活動吹起的泡沫、低利資金餵養的殭屍,都將立時灰飛煙滅,全球經濟陷入猛烈震盪,其衝擊恐不下於二○○八年金融海嘯。
向以貿易立國的台灣,與國際市場緊密相連,不論福禍,都難以逃避。但我們還有獨特災難。以東協為主的RECP,年中即將生效,其中包含許多台灣貿易伙伴與競爭對手,我們卻不在其保護網中;尤其東北亞的中、日、韓三國,更將建立自貿協議,對台灣衝擊之大,難以逆料。
雪上加霜的是,對岸推動內部經濟大循環,竭力進行進口替代,建立完整在地供應鏈的同時,拜登也高喊「買美國貨」,勢必波及我對美出口。台灣面對這重重橫逆,卻無計可施,這是走出庚子年後我們的最大挑戰。
(作者為經濟評論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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