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每個文藝小孩,都會夢想自己有一把很帥的吉他?很多年前,剛考上二專時,當代的吉他美女陳綺貞拿著一把吉他在彈唱〈讓我想一想〉,看著她的MV我雙眼發光,哇,彈吉他的女孩這麼迷人啊!如果我能學會吉他,不但自彈自唱很帥氣,說不定還會遇到社團內甜美的吉他女孩,於是馬上手刀報名吉他社,想像自己自彈自唱的模樣。
剛入門當然不懂吉他,社團學長說要買一把,我就馬上和媽媽申請吉他費,隨即買了一把三千多元的。那時不知吉他好壞,全員入門就著手練習宇宙無敵四和弦。沒多久,同學們的手指按和弦按得太痛苦,每個人都唉唉叫個不停。
幾次社團課後才發現吉他老師是校內的物理老師,他從木盒中小心翼翼地拿出珍貴的古典吉他,把它的特色從頭到尾介紹了一遍;原來好的吉他是原木製作的,每一個環節和材料都十分講究,包含面板、指板,就連弦的高低、音箱內的共鳴木條,全部都是學問。
聽完之後我才發現我們買的吉他,只是一把會讓手指按爆、長出超厚繭的入門吉他。除了調校不佳外,當時大家手指太嫩,弦按下去彷彿刀子在切割指尖,很快同學們幾乎都放棄了吉他,只有我天生手指皮厚,撐了下來。
夢想自己未來懷抱一把厲害的吉他,變成演奏高手,有一段時間我著迷到一天彈三四個小時,看電視彈,看課本也彈,只不過熱情去得很快,再過兩、三年離開了學校,雖然彈奏技術愈來愈熟練,青春心情卻已不再。
多年後認識了女友,她也有一把吉他,琴身很薄,下方缺角可以彈奏到比較高的音,看起來比我的那把帥多了。
「但我的手指頭太痛了,按不下去。」女友說是高中時買的,已經放了七八年不曾彈過。
原來大家家裡都有這樣的一把吉他,漸漸擺在角落生灰塵。我調整好這把舊吉他,接著彈奏起來,生灰塵的吉他終於又發出聲響。
女友後來成為老婆,我最初以為她是看我彈吉他才愛上我,但後來她說:「並沒有。」
多年後,曾熱情學過的吉他成為生活調劑,有時彈最近流行的旋律,有時女兒哼哼唱唱編出一些兒歌,我拿出吉他來幫她伴奏,一彈一唱真有趣。
此後,我在路邊垃圾堆看到被丟棄的破吉他,都會好奇地走過去看一看--幾乎全是入門吉他,有些琴頸折斷,有些琴身被打破一個大洞,不知道是不是變成舞台上,刻意用來耍帥砸破的道具吉他了……我會在一旁仔細看起吉他上的傷痕和破損,猜想主人與這把琴的過去,那肯定也是一場場和青春有關的音樂綺麗幻想,和交織指尖痛楚的奇妙回憶吧。
作者簡介
張英□,文學與編劇作者,兩個孩子的爸比娃娃,魔術方塊轉得比小孩還慢,是一個跑不快的市民跑者,坐過兩次有趣的馬拉松回收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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