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3月26日 星期二

【校園超連結】方秋停/我站在監考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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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3/27 第5644期
 
精彩內容
 
今日繽紛 【校園超連結】方秋停/我站在監考台上
【話題徵文:敗家的節日】劉洪貞/情人劫
【青春名人堂】Emily Chan/脫下眼鏡才看清
 
 
 
今日繽紛
 
【校園超連結】方秋停/我站在監考台上
文/方秋停/聯合報
我站在監考台上。圖/abwu

萬象青春,另類視角

踩著預備鐘聲匆匆進入監考班級,熟練發下試題本及答案卡,看各排順暢傳遞卷本,如條效率精良的生產線,憑藉經驗嚴格執行監考任務,展現專業的形象與技能,讓人心生小小的成就感。

發病後未曾離開工作崗位,職場壓力可能是病因,亦讓生活持有重心,日子便這麼一天天過下來,工作具有療癒功能,我可為證。身心一體,存活意義與身體狀況相依撐起生命內涵,人生便是繼續活著,於俯仰坐臥中感受悲喜與充實。逾二十多年的職涯,於摸索中累積經驗,中途因頑疾纏身,致使現實考驗又多一層!病有輕重,症狀外顯或輕微,狼瘡病友礙於病情於職場常遭挫折,我幸運保有原來工作,未覆沒於命運之河。

站在教學第一線,往昔成長經驗加上時代趨勢,身為人師既須肅立威嚴又應親和友善,於變動潮浪中引領學生找對方向,確定自我價值。人師難為,卻可圓融生命關照,將人生看得更清楚。

台下學生振筆疾書或陷苦思,站在台上享有絕佳視野。我喜歡監考,眼前如鏡面映出曾有成長。風吹來,掀動黏貼布告欄上的訊息--榮譽榜、升學資訊、活動剪影……正午陽光灑落教室頂樓,兩側光線如水流,時而靜止時而潑濺走廊,光影輕緩移行,天空是無雲的灰藍色。

分針與秒針聯合以慢動作切割時間,那頑皮女孩此時坐在後排,無法接連行動電源讓她整個人看起來無精打采,瞧她目光呆滯雙睫無力,考試對她而言無疑是刑罰,冷峻鞭笞她平日的率性。另位女孩前額髮捲才剛拆除,具彈性的髮絲彎繞襯顯她自認的美好。一旁男學生的瀏海如牛角般對應出個性、有的自後頸上推露出拘謹的天青色、有的從裡向外染成灰白或者奼紫嫣紅……另一頭那女生將臉側趴桌上,考卷裡顯然沒有她的興趣與專長;另個男學生一直抬頭看我,讓人不得不注意他……時間繼續,一份考卷,一階段的學習狀況正受檢驗。

監考場域屬於特殊時空,平日洋滿人聲的教室此刻安靜,一個個躁動靈魂被制約,眼耳口鼻盡被拘留於桌前。

台下一個蘿蔔一個坑,一個已然或將熟的果實含融著甜與澀。年少的心擁有遠大夢想而能掌握的現實卻極有限,光鮮的外表或許藏著傷痛,無法阻擋父母離異、未能抗議大人世界,只得將直髮弄彎、捲髮燙直,於此般生活細節展現自主。

叛逆與痛苦,各有出路

考場氛圍傳達各種情緒,輕快沉重任人解讀。一邊陽光曝曬,另邊風聲於窗外呼號,我站在台上,目光逡巡各角落,牧羊人角色時而轉換成獵人。已可交卷卻無人動作,心思相互觀望拉扯,人人藏身於自築的碉堡裡面。

監考設計術科常有另種趣味,學生個個嚴肅認真,素描筆以專業角度斜畫過紙面,陰影濃淡各有巧妙。藝術家男孩如魚得水,運筆收放自如,時以指腹熟稔調整墨色,迅速繪出胸中理念;靈氣女孩輕緩移動纖纖手指,筆下蓮花喜樂綻開。教室裡洋滿積極氛圍,每雙手、每對眸子全神貫注於畫紙。

英數理化商概色彩與製圖……各種科目從早上排至下午,考試時間漫長,教室裡呈現令人窒息的寧靜。早春暖陽驅逐寒冷氣息,答案卷裡的空格逐漸被填滿,試場裡只剩幾支筆持續耕耘,花朵微綻或仍緊閉著,周圍只剩去來的風。過了許久,總算有人鼓起勇氣站起來,走廊逐漸擠滿交卷學生,考場內只剩零星的苦行僧。走廊外光影依然,成長巨輪又向前航。

學生如潮浪波波起湧將歲月往前推,教室、講台,粉筆黑板演變成投影布幕……每位學生都是一則生命故事,年輕的他們人生經歷可能比我更精采,亦給予我諸多啟示。講台成了觀景台,我站在台上居高臨下,目光於數十人當中流轉,不必扯開喉嚨、賣力講解,嚴加戒備之餘意識竟也得到一些喘息空間。

為師則強,此刻的我緊抓微顫之手,以意志力克服暈眩,於學生座位間遊走,久站換坐,坐後再站,肢體因此得以伸展,緊繃的關節於是鬆放。

【話題徵文:敗家的節日】劉洪貞/情人劫
文/劉洪貞/聯合報
每次看到情人節的禮物促銷廣告,我就會想起某一年的那一日。

初入社會薪水不高,每個月兩千多元的薪資如數交給父母,自己只靠加班費過活。

有一回,西洋情人節的前幾天,同事A送了我一盒巧克力,並說:「情人節快樂!」聽到「情人」兩字我很錯愕,總覺得這太沉重。

事後,他經常找機會接近我,有意無意地提起七夕情人節就快到了,問我喜歡什麼?他一定會送我。我搖頭表示自己什麼都不缺,他聽完後卻反過來問我:「那妳會送我什麼?」我一想到自己曾收過他的禮物,一時語塞不知怎麼回答。

兩天後他又舊事重提,我不想欠人情就直接問:「你喜歡什麼呢?」他表示在路口的First名店賣的襯衫他很喜歡。於是,我花了一個月的生活費買兩件送他。

本以為這樣就沒事了,沒想到幾天後,他又以生日為理由,要我送禮物,我不想被當提款機,直接遞辭呈走人。

「話題徵文:敗家的節日」即將結束,新主題為「追星的日子」:

追星,可能是偶像明星,可能是各領域的傑出人物,甚至是季節或區域限定的草木鳥獸蟲魚。你曾經或正在追的對象是誰?怎麼追?寫下你的故事寄給繽紛版。

文長450字內為佳,e-mail信件主旨註明作者、標題及「投稿追星的日子」字樣,全文貼在信件上,並附word(doc)檔,文檔內依序打上標題、作者名、作品全文,稿寄:benfenmonth@udngroup.com.tw

【青春名人堂】Emily Chan/脫下眼鏡才看清
今日登場/Emily Chan/聯合報
脫下眼鏡才看清。今日登場/Emily Chan

小時候視力完好,卻傻傻地羨慕別人近視眼,覺得戴眼鏡聰明又特別,臉上多個有趣配件,還能名正言順每年更換。有次在家偷偷試戴姊姊的後備眼鏡被媽媽撞破,痛斥我幹嘛好的不學,把眼睛弄壞還要讓家裡額外花錢。

後來也不知道是環境因素、遺傳基因或願力引發,我小學三年級便驗出近視眼,然後逐年遞增,到大概七百度近視、兩百度散光才穩定下來。此後過著天天戴眼鏡的日子,無數次教我感觸,所有羨慕都是膚淺的,當年以為戴眼鏡的好處,怎能抵銷它的百般不便?曾認為戴眼鏡很有氣質,但長大後分析,眼鏡廣告模特兒之所以戴得好看,是因為人家本身好看。況且若貪圖氣質造型,世上還有一種東西叫平光眼鏡。

某次依驗光師指示,戴上厚重的測試鏡架,於他來回轉換鏡片之間,我注意到眼前一切從模糊變清楚,同時景物亦從大變小。我驚愕問驗光師,為何換上清晰鏡片便會縮小?他說沒關係啊,反正一切都變小,整體比例便如常。的確,透過鏡片看世界不消數秒便習慣,立即忘記鏡片外的微妙差別。可是,感覺沒差,就真的沒有差嗎?這有點哲學性的問題一直盤桓我的心底。

數年前整理避難包的時候想,若遇重大災難,而我沒有眼鏡,必定降低生存機率吧?近視也算某種殘障,除非決心去做近視雷射,否則餘生只能與這缺憾並存了。

然而,這份遺憾近來出現奇妙的轉折。某天到戶外散步,但覺空氣與光線特別怡人,踏出每一步都分外輕盈,感到異常地自由自在,忽然動念便脫下眼鏡。當眼前的框框消失,瞳孔瞬間無死角吸納全方位的光感,仿如天幕大開,熟悉的景物頓時煥然一新!太美妙了,我嘴角上揚。

我漫步著左顧右盼,遠近樹木隨著風的節奏銀光閃閃,突然上方一群鳥兒騷動,我像個武林高手般敏捷抬頭——其實只看見糊成一團的樹冠,但兀自朝著鳥聲的來源傻笑。更驚喜是,由於平常太習慣對焦微觀,最好把小鳥的每根羽毛都看清楚,但那天在焦距模糊的狀況下,驟見群鳥拍翼齊飛,錯落有致,在空中宛如一闋交響合奏,方發現從前我雖然觀察入微,卻只看到一粒音符。

之後我食髓知味,走在有安全感的路上便經常不戴眼鏡。有次在公園的池畔停留,看著叢叢綠葉燦然款擺,水面金光流轉——既平靜又靈動,絢爛卻又和諧,不就像印象派的畫作?我入迷觀看,突然明白,原來一個層次的朦朧魯鈍,是另一個層面的清晰靈敏。真相,並不只有一層。而發現嶄新維度的真實與美麗,教人喜出望外。

現在不戴眼鏡成為我日常的小遊戲,比如到超市買菜,站在菜架前看著各式蔬果,只見深深淺淺的色彩與形狀,沒有文字、包裝與價目的干擾,摒除任何分析計算與考量,讓我難得嘗到,以最純粹、直觀地做選擇的輕鬆體驗。反正在超市怎麼買也不會破產嘛,為什麼不?近年科學研究都說腸道(Gut)是另一個大腦,便來嘗試讓Gut feeling盡情作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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